我叫老陈,现在是一名流浪汉。
我现在的住所,是一栋破旧的平房,这栋平房距离我们市中心很近,只不过整个平房区都废弃了,土墙上用红色染料写着大大的拆字。
(资料图片)
许多城管,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曾多次劝说我,试图把带我走,想把我带回救助站,不过我都拒绝了,我认为还是流浪舒服一些。
晚上,我刚去垃圾箱里掏完垃圾,盲目的走在大街上,这个冬天太冷了,天上还不怎么下雪,死冷死冷的,阴风撕裂着我的脸,天黑的发紫,今年的风也大,这是个不好过的冬天。
路过一家米线店,隔着玻璃我看到几个男人正在屋里吃米线,我站在窗边,假装在等人,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米线锅。
米线锅里有鸡肉,墨鱼丸,还有豆芽,这鸡肉要是咬一口,一定是香香的,满嘴爆香。
墨鱼丸看着白花花的,口感一定很绵软,配上米线的汤汁,不知道该有多好吃。
此时,我的脑袋里开始幻想自己吃米线,长久的流浪生涯让我的想象力变的十分丰富,每次吃难以下咽的饭菜的时候,我脑子里都会幻想出无数美味的好吃的,这些幻想,能让我更开心。
在这种幻想中,吃猪食才会好受一些,平时饿了也可以幻想,只不过越想越饿。
我正幻想吐露着米线,突然听到门口开门的声音,回头一看,那几个吃米线的男人离开了店。
我脑子一热,直接走进了米线店,服务员正要收拾吃剩的米线,我恬不知耻的问了一句。
姐,这个米线能给我吗,拿回去给我家狗泡点汤加米饭吃。
服务员惊讶的看着我,她愣了足有5秒,才问我,那你怎么带走啊?
我嘎嘎一笑,从随身麻袋里拿出一个大铁盆,服务员一看大铁盆都懵了,我问她,那我装走了啊,姐。
服务员点了点头,那一刻我如同一只疯狗,把桌子上的米线,吃剩的拍黄瓜,啃到一半的鸭爪子,被咬的七零八落的鸡肝一股脑倒进了铁盆里,抬眼一看,桌子上还有半个鸭头,白色的鸭脑被扣走了,我一点也没惯着鸭头,随手抓起来就揣兜里了。
服务员估计也没见过我这种人,正在惊讶的看着我,我反手用袖子把桌子上的油污擦了个干干净净,把桌子上的碗摞在一起,对她拱了个手,说了几句吉祥话,就离开了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,天上突然飘起了小雪花,看着小雪花一点一点融化在铁盆里,我张大了嘴开始接天上的雪花,雪花冰凉凉的,到嘴里一下就化了,总感觉甜甜的。
看着天上的月亮,今天是个好日子,我今天就要借着这幅雪景赏雪,摸了摸米线盆,还有点温热。
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,端着米线盆,从旁边的灌木丛上折下来两根木枝当作筷子就吃了起来。
真别说,这米线真好吃,只是里面的荤菜都被挑走了,只剩下了米线和一些蔬菜,我用筷子捞了半天才找到那块鸡肝,含在嘴里,苦苦的,香香的,真是好吃,都没有词来形容了。
我正吃得香呢,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,我抬头一看,远处的电线杆子下拴着一匹马。
六七个小混混,穿着军板鞋正在用什么东西捅着一匹马,每捅一下,那匹马都开始疯狂的抽搐尥蹶子,捅的那匹马嘶吼个不停。
这时候一名老人一路小跑,过去开始与那群小混混争执起来,我还坐在那看,这老人很激动的在说着什么。
一名脖子上有纹身的混子突然一拳打在老人脸上,反手一蹬就把老人踹倒在地,老人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,似乎有点懵了。
看到这一幕,我没出声,拎着铁盆就走了过去,这群人把老人打倒后,其中几个小混混还踹了老人几脚,一开始打老人的那名混混,还冲着老人的脑袋连吐了几口痰。
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身体的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上涌,直奔我的脑袋,脑袋涨的快要爆炸了,胸中似乎有一团烈火在烧。
我越走越近,那几个小混混也没注意我,以为我是个路人,离他们10米左右的时候,我一路小跑跑了过去,这群人直勾勾的看着我。
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,我已经跑到他们面前,反手把大铁盆扣在那名脖子有纹身混混的脑瓜子上,米线汤夹杂着被我咬的七零八落的米线顺着他的脖领子都流了进去。
我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,另一只手照着他鼻子开始疯狂的打,咣咣揍了得四五拳,反手拎着他的脖领子,一脚就把这小子给旋了出去,
剩下几个混子呆呆的看着我,我又照着那混子脑袋上猛踩了五六脚,期间这脖子有纹身的混子像一只死猪一样,一动不动,估计开头那几拳就给他打晕了。
反手我又弯腰开扣地缝,扣起一块白砖头,剩余的几个混子看到我拿砖头,转头就跑,我嗷一声就追了上去,这群混子跑的的确快,我追了半天,一直追不上,正当我琢磨是不是不追了。
一个身形比较胖的混子一下踩到一块冰,出溜一下摔了个大后趴,我追上去,对着倒地的混子就是一顿猛踢,专门照着脸踢,把他踢的捂着脸直叫,踢了一会,他似乎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这时我突然感觉背后有一股力量在压制着我,回头一看,那名挨揍的老人正在拉着我。
我一看是老头,就停手了,一把摘掉他破烂的狗耳朵帽子,问他脑袋有没有事。
老头一把抓住我的手,跟我说,爷们,我没事,你别打了,这把他们打死了,你不也得蹲篱笆子吗?咱哥俩喝酒去。
我看了看老头,问他脑袋有没有事,老头告诉我没事,刚才那小崽子一拳只能给他挠痒痒。
我乐了,这老头还挺狂,老头牵着我,我俩走了回去,脖子上有纹身的混子还躺在地上,一脸是血。
我蹲在地上看了看,鼻子出了很多血,我蹲在他身边,问他还装吗?
这混子看了看我,没说话,老头让我过去一趟,去看看他的马,我刚走到电线杆附近,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回头一看,这混子跑的比狗都快,一溜烟就没影了。
我跟老头都笑了,这时我仔细的看了看这老头,他长的十分消瘦,身高大概一米7都不到,脸上布满了黑色的沟壑状皱纹,两个眼睛里总有一股柔和的光,我看这老人,长的有点不像汉人。
便问他,大叔,你是蒙族人吧?。
老头惊讶的看着我,问我是怎么看出来,我笑了笑,告诉他猜的。
电线杆下拴着的那匹马正在好奇的看着我俩,我走了过去,这匹马身上盖满了雪,我帮它扫了扫。
这只马长得很奇怪,两个眼睛很大,嘴唇也很厚,脑袋上的毛秃秃的,尾巴却很长,尾巴毛都要垂地了,身上略微有些消瘦,屁股上挂着一个麻袋,估计是怕四处乱拉,脑袋上还挂了个草料袋。
马时不时的把脑袋伸进去嚼几口。
我用手掰开马嘴看了看,这匹马已经很老了,牙齿磨损得十分严重。
这匹马见我翻它的嘴,不仅不躲避,还翻着嘴唇不停地抖动,我笑坏了,结果这马一口叼住了我的手指,我赶忙想抽出来,老头也过来呵斥这匹坏马。
拔出手后我看了看,手没什么伤痕,这匹马很坏,在故意逗我玩。
我问大叔,为什么要养这么一匹马,老头告诉我,这匹马已经13岁了,是他哥哥养的,后来他哥哥死了,这匹马就由他养了,现在冬天,闲的也没事,家里还有不少大萝卜土豆子,平时用棉被盖着,用马车拉着去大集上卖点,赚点糊口喝酒的钱。
说到这,老头让我上车,我看了看,这匹马后面拉着一辆板车,板车里还有许多大萝卜,萝卜上面盖着一层很厚的军绿色大棉被。
我坐在车上,老头却没有上来,他拍了两下马的屁股,洽洽的喊了几声,这匹马颠颠的跑了起来。
马蹄子落在沥青路的雪面上,发出哒哒的响声,清脆又好听,我看着老头,他却不上车,我问他为啥不上来。
大叔告诉我,这匹马岁数已经不小了,太重的东西怕他拉不动,我这么一听,思索了一下,让老人停车,老人呦呦了两声,马似乎听懂了口令,停了下来。
我跳下车,让马车继续前进,老头问我怎么不坐了,我告诉他,我长腿了,不需要坐车。
老头没说什么,牵着马在沥青路上缓慢地走着,那个冬天,我至今还记忆深刻。
漆黑的寒冬,天上飘着雪花,大马路上时不时的骑几辆自行车,马蹄子哒哒的声音,冷风咬在脸上传来一阵阵刺痛,这个冬天很冷,但似乎又没那么冷。
我们走了好久,走到了一片平房区,平房区里有一间靠外的平房还亮着灯,门上挂着巨大的棉布。
我跟老头把马拴在树上,走进平房,里面十分的破旧,有四五张桌子,屋里乌烟瘴气的,一地的烟头与啤酒瓶子。
老板娘走了出来,看到老头,她似乎很熟络的样子,问老头,大叔,今天吃啥?
老头想了想,一个猪耳朵拌黄瓜,一个酸菜炖肉片,多放点肥肉片子,往里面加点土豆条子,再来两碗米饭,说到这,老头转身问我,兄弟,喝酒不。
我点了点,老头又喊,再来4瓶啤酒,我想了想,问他,大叔,咱能不能喝个白酒,我都快两个月没喝白酒了。
大叔笑了,告诉老板娘来一斤白酒,要小烧。
老板娘打开门口的大棉布,走出去打酒了,我跟老头坐在屋里,这屋子里真的很脏,一股烟灰的味道,屋子中间有一个火炉,火炉上连着一个巨大的排烟道通向屋外,里面烧的都是不是煤,烧的是柴火,整个屋子乌烟瘴气的。
这房子里的窗户都是那种绿框的四格窗户,纯纯的上世纪80年代风格,窗户还有点漏风,屋外的冷气一直渗进来,我跟大叔靠着窗户,冷气吹的我都要拉尿了,屋中间的火炉却又十分的热。
我跟大叔聊了一会,得知他叫巴特尔。
那匹马是他哥哥养的,叫伯牙乌,不过我还是更习惯叫坏马,因为它很坏。
我问他有没有65岁,大叔嘿嘿一笑,告诉我他今年才62。
老板娘回来了,把酒给我俩端了上来,我喝了一口,的确是酒厂的小烧,味道发苦,酿造工艺很差,但能喝出是纯粮酒。
老板娘在后面忙活了一会,把两道菜端了上来,猪耳朵黄瓜的份量很实惠,猪耳朵很多。
那盆酸菜肉片热腾腾的,土豆条混杂在酸菜里,老头给我夹了一片五花肉,对我说,爷们,你岁数小,多吃点肥肉,这玩意好。
我尝了一口,五花肉切得薄厚均匀,煮得软烂,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就化了,又夹了一团酸菜夹着土豆条,酸菜独特的香味配着土豆条,特别好吃。
我跟大叔不停地吃着,期间也没怎么聊天,偶尔端起白酒杯碰几下,吃了许久,两盆菜被我们吃的干干净净,我端起酸菜盆,把里面的汤倒进米饭里,搅拌几下就都扒下了肚。
吃饱后,我们走出门外,我看了看那匹马,回去找老板娘要了两个豆沙包,放在马嘴边,它张开嘴几下就吞掉了豆沙包。
大叔在旁边看着我,我也看着他,双方无言。
爷们,你以后脾气好点,不要总打架,你手重,要收敛些。
夜幕中,我看不清老头的脸,只听到了他苍老的声音。
大叔,你也是,以后少喝酒,看到那群小流氓子离远点,我叮嘱了老头几句,黑夜中,我把手盖在老头的肩膀上。
说完这些,我就离开了,走出好远,回头看了看,巴特尔大叔正在牵着马,一步一步走在马路上,伴随着哒哒的响声,我突然感觉很孤独,浑身发冷。
晃悠了好久,回到了自己的住处,屋里实在是太冷了,我拿出一些柴火加入了炕炉里,烧了一会,屋里的温度上来不少,但炕被我烧的太热了,我拿起一些纸壳子,准备加固一下窗户。
我现在住的这个平房,刚来到这的时候,窗户的玻璃早都碎了,我只能用纸壳子里外各糊一层,留一点通风的缝隙,今年风大,纸壳子被吹的有些腐了,一到晚上冷风呼呼的往屋里渗入。
加固好以后,我试了试,坚固了不少,也不怎么漏风了,我就躺在炕上,入睡中,我一直在想巴特尔大叔,希望他日后能平安顺遂,他虽然爱喝酒,但是个好老头。
恍惚中,我睡了过去,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了,昨天跟巴特尔大叔喝得有点多。
之后的日子,我依旧每天像一具尸体一样,游荡在大街上,不工作也没事做,就是为了勉强度日,我依旧去饭店捡剩饭吃,去各类小吃部门口捡啤酒瓶子,喝里面剩下的啤酒。
长久的流浪生涯,让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,我能清楚的感觉到,我变得虚弱乏力。
后续,我剃光了自己的胡子,给自己换了一套看起来不那么脏的衣服。
有一天,我闲得无聊,去我们本地的公园溜达,那天天气很好,没下雪。
公园里有一座巨大的人工假山,这座假山可能有几十米高,夏天的时候,经常能看到一些做生意的人围在假山附近。
我正在晃悠,突然看到一个人,领着一匹马,这匹马戴了个马鞍子,正在那呼哧呼哧的拱雪地,这人戴着军大帽,口罩遮着脸,我也看不清他的长相。
马主人看到我,问我,骑马不,我问他多少钱,这人告诉我,15块钱,带你在假山转两圈。
我一听15块钱转两圈,划算啊,我掏出钱递给他,今天我也感受感受骑马,马主人扶着我,一把就给我抬了上去。
骑上去以后我才发现,这匹马太小了,我骑着它,两个脚都快要当啷地了,而且我能清楚的感受到,这匹马呼哧呼哧的在喘粗气。
可能是我太胖了,就算我身体不行了,我也是1米94,接近190斤,这匹马看起来并不大,驮着我费劲很正常。
我感觉这马吃力,把脚抽出马镫,一下跳下了马背,马主人奇怪的看着我。
我告诉他,不骑了,你这匹马驼我费劲,马主人摘下口罩,我突然觉得他有点眼熟,仔细一看,这不是巴特尔大叔吗?
可是他却没认出来我,浑身摸兜,想把钱退给我。
我一把抓住他,问他,大叔,你不认识我了?
巴特尔大叔奇怪的看着我,爷们,你是谁啊?
关键词: